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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

2022-10-08 09:09 来源: 反邪教之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题记

北方早春的风依旧凛冽,我静默地走在陵园里的小径上,尽管刻意放慢了脚步,但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母亲孤独地躺在地下已经十余个年头了,可是压抑在我心中的痛如鲠在喉,没有丝毫消减。到底是谁夺走了我的母亲?是一场胃病,是姥姥的愚昧无知,还是“门徒会”丧心病狂的邪教控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母亲的不幸离世有了更加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我叫许青(化名),天津市西青区人。十年前,我还在读小学,母亲务农,父亲在镇上的染料厂上班,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我家的幸福生活在2006年3月19日这天戛然而止,母亲的笑容永久定格在方寸的黑白照片上,在记忆中渐渐模糊。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每每追问母亲离世的原因时,大多被父亲以“得病死了”的说辞敷衍了事。再后来,父亲不再与姥姥家来往,甚至每回提及都剑拔弩张,好似仇敌一般。若干年后,我长大成人,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2005年秋天,母亲突感胃部不适,恶心呕吐,于是赶快去医院看病,检查结果为幽门梗阻和慢性胃炎。2006年初,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住院治疗,母亲的情况明显好转,可以吃一些流质食物了。当时正值腊月年底,母亲不想在医院过年,坚持要出院回家静养。静养期间,母亲遵照医嘱,每日按时输液,病情一直稳定。

谁能想到,阖家团圆的春节竟成了噩梦的开始。痴迷“门徒会”三年多的姥姥劝说母亲回娘家利用“传福音”祷告治病,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个小小胃病更是不在话下。可怜我母亲大年初八就被接到姥姥家,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为了让母亲尽快痊愈,姥姥还找到了几名“门徒会”的“执事”,多次到家中为母亲祷告治病。他们停了母亲的药,让她平躺在床上,上方悬挂着“十字旗”,接受荒唐至极的祷告。

那几名“执事”还对姥姥讲只有多发展信徒,让更多人信教,母亲的病才能治好。在他们的鼓动下,姥姥多次到邻居家中发展信徒,大多无果而终,吃了闭门羹。

祷告了一个多月,母亲的胃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而且饮食全断,严重的呕吐加上营养不良,使体内电解质紊乱,酸碱平衡失调,最终导致脏器功能衰竭而亡。期间,父亲带人多次赶到姥姥家,打算接走母亲去医院治病,但均被姥姥强硬阻止。姥姥及那几位“执事”冲父亲等人呼喊打闹以致大打出手,以往和睦热络的亲家关系支离破碎。母亲去世之后,两家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样,年仅35岁的母亲早早地离开了我,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要不是这些祷告治病的鬼话,要不是愚昧无知但又固执到底的姥姥,谁能想到一个胃病也能要了人命。

多年后,得知真相的我曾经怒气冲冲地跑到姥姥家,想大骂一顿解气。可当我推开院门,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佝偻着背,失神地发呆,再看到满院子破败的枯草和乱堆的杂物,突然意识到丧女之痛才是对她愚昧无知、一意孤行的最大惩罚。

据说,悲剧发生后,姥姥发了疯一样去找那些“执事”算账,那几个人有的被公安打击抓获了,有的在逃失踪。姥姥虽然醒悟,可代价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从此,我加入了社区反邪教志愿队伍,成为一名反邪教宣讲员。我深刻地明白,只有让反邪教始终走在路上,走进千家万户,走进像姥姥一样愚昧的人的心里,母亲的悲剧才能不会重复上演,而我始终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