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32岁女投资人在某培训课程不幸去世的消息再次让灵修培训成为社会热点。灵修等“身心灵”培训传入中国大陆20年来，被媒体披露出不少问题，引发很多争议。那么，究竟如何看待灵修培训？

什么是灵修和身心灵运动

“灵修”（spirituality）一词原本是宗教用语，20世纪 60年代以前通常称为神修，指身心修养的专门学识与习修过程，如基督教灵修（Christian spirituality）等。但在身心灵运动中，灵修强调所谓灵性成长，通过一系列方法修炼心灵和身体，发掘自身潜能，改变能量状态。

身心灵运动属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新时代运动（New Age Movement）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越战失败后，经济社会转型期造成青年人复杂的反战情绪和空虚不安感，很多新宗教运动在这个时期应运而生，杂糅印度瑜伽、藏传佛教双休等东方神秘主义的修炼元素，挑战西方主流意识形态，指责传统宗教的种种弊病，意图通过全新的世界观重塑生命意义和归属感来广泛招揽西方青年，形成一股身心灵运动热潮，产生一批所谓大师和邪教组织。

饱受争议的LGAT

在美国影响力较大的一类身心灵培训组织称为“大型团体意识训练”（large Group Awareness Training ，LGAT），此类组织有上百种，且不断发展变异向全球传播。其中最著名的是由维尔纳·艾哈德（Werner Erhard）于1971年成立的艾哈德研讨班训练（Erhard Seminar Training，EST）。EST的培训方式深刻影响了后来的LGAT组织，其中名气较大的有生命源泉（Life Spring）、生命动力（Life Dynamics）等，与此次涉事的培训机构存在关联。

美国LGAT组织的导师们声称能够帮助学员提升创造力，变得智慧、健康和富有。当时一些美国企业也选择此类培训技术来控制员工、提升忠诚度和归属感。然而，课程通过封闭训练限制外界信息获取，利用密集的课程安排、减少休息和进食，使学员在疲劳中丧失判断力和警惕性。在学员群体中使用激烈、侮辱性的言语相互刺激，逐步摧毁学员的自信和人格尊严，再植入一套“人生哲学”对学员进行思想改造，让学员重拾“信念”获得“自信”。学员被精神操控而不自知，自发为组织发展下线。LGAT饱受争议的培训方法包含严重的心理虐待成分，造成很多家庭破裂、精神失常甚至自杀案件。生命源泉组织早已被美国主流社会看作传销类邪教组织，被30多人起诉。

灵修培训的风险

身心灵培训的手段是多元的，如按摩、草药、舞蹈，不能一概而论。但从西方的情况来看，很多灵修组织演变为犯罪组织，利用群体效应对成员进行心理虐待，通过精神控制进行敛财。“心理虐待”是将个体当作物品操纵和使用，不尊重、忽视甚至损害其心智、自主性、人格和尊严的行为。实施方式分四种：以操纵他人思想和判断能力为目的进行信息控制；操控和强制个人选择；粉碎或改造个体人格；系统降低个人对自我价值的认同。

仅从LGAT培训分析，一些课程威胁成员不得退出、强制服从导师命令、改造个体价值观，个体常常被群体压迫、孤立。这些已满足全部四种心理虐待方式，可能给学员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

灵修培训亟需规范和整顿

物质生活水平全面提升的中国社会，个体的社会压力和心理问题有所增加，这就给一些不具备培训资质、甚至别有用心的危险组织可乘之机，伪科学、反科学内容趁虚而入。这类培训从美国传入中国后进行本土化改造，以领导力提升、潜能开发、教练技术、团建为名进行包装，通过熟人推广，对培训内容严格保密，并对照中国法律法规进行调整，规避相关法律责任。

20世纪90年代末我国依法取缔邪教组织后，气功热逐渐消退，但身心灵运动正在填补新的精神市场空缺，主要目标是高收入群体、高校学生和未成年人。目前，对灵修培训在认定、监管、处置方面都存在一定难度，只能从具体人身伤害案件、经济犯罪、非法聚集等方面进行打击。整顿和规范相关培训势在必行，应当将一些真正经过科学验证、有效的疗法从神学内容中剥离出来，逐步建立和完善正规的培训资格认证机制，加强对国际身心灵类邪教的鉴别和向国内渗透的信息预警，强化媒体宣传和警示教育。

（作者陈天嘉，系中国科学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